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尚清被她较真的样子弄得没了办法,脸色也略有了些难看:“你太敏感了。”
两人谁都不再开口,转眼就到了家楼下。
四楼日租房的客人们通常从背后那道露天铁制楼梯下楼,经常大晚上发出咚咚咚的金属声,像下水道的生物在用力叩响它们逃生的管道。这也是他们和房东老头心照不宣的一个规定。但今天不知为何,也许是没说清楚,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被一个女人从前门送了下楼。
看到少薇,那男人眼睛一亮,目光毫不收敛地将她上下扫视一阵,直到走出五米远了都还在回头。
天气闷热得受不了,少薇上楼去,将白天浸泡在塑料水桶里的西瓜抱出来切开。菜刀剁在砧板上有干脆的笃笃声。
一道防盗窗之隔,尚清和那女人的声音清晰无碍地传过来。
尚清:“早就说清楚的规矩,你不要坏了。”
指的是只能从屋后迎人送人。
“呵,这话说的,从你门前过一下怎么了,脏了你下辈子投胎的路?”
尚清忍耐:“我现在在这里好商好量跟你讲,你不要给脸不要脸。”
“哎,说实在的,你每天给女人捏脚,不如给男人捏。男人女人的脚有什么不一样?你是不是被男人嫌弃身上没肉?不过你对面那个小娜妮倒是蛮水灵——”
尚清二话不说抄起一旁拖把:“下三滥的东西——”
“哎你怎么打人啊——杀人了!——杀人了啊!”
四邻窗口的灯光渐次亮起,狗吠起来。
哗的一声,一盆鲜红的东西从二楼倾盆浇下。
一刹那所有声音都偃旗息鼓了,过了死寂的半秒,又掀起更爆破的尖叫声:“——血!血!”
“再叫,我就报警。”少薇拎着平时洗菜的银色铝制脸盆,眸光冷冷地睨下。
尖叫声被这句威胁扼在了喉咙里,半天出不来。
尚清也挨淋了,鼻翼翕动了一下,嗅闻到一股清新的果香,她从头发上抹了一点到指尖送进嘴里,蓦地笑到两肩颤抖。
是剁烂了的西瓜瓤。
那女人也意识到了自己被耍,冷静下来又羞又恼,起了势又想骂,少薇手里的电话却亮了起来,空气中响起她的按键声。
她话语冷静清晰:“喂,110吗?”
对面接线员:“这里是110接警热线,请问你有什么需要报案或帮助?”
少薇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女人,那女人狠狠啐了一口,抹头抹脸带着一脑袋的西瓜碎走了。
少薇挂断电话,一言不发地从窗边离开。
尚清上到楼来,火速冲进淋浴间洗了个澡。出来时见少薇已经将剩下半个西瓜切好,放在不锈钢浅盘里。刚刚路上闹的不愉快还横亘在心间,再加上刚刚那暗娼的一闹,尚清心有戚戚,故意大咧咧地说:“你那西瓜剁的,我老家喂猪也不过就这样。”
见少薇不吭声,尚清觑了眼她的脸色,收了玩笑正色问:“你真敢报警?他们有组织的,背后都有人。”
“我不知道,我没跟她打过交道。”
“其实她也知道你不敢,警察来了一整顿,你跟外婆也受影响。”
“以前也不是没有过。”少薇吐出西瓜籽。
日租房的客人有暗娼,有从夫家逃出来的被拐卖的女人,有老实的农民工,也有犯了事的农民工,还有通缉犯。街道天天张贴告示说无证经营日租房违法,但这事民不举官如何纠?总不能天天带人上门来看着,只能隔三差五来巡视一阵。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,城中村的原住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