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、焦外如奶油。索尼对光影的捕捉处理深负气质,那一束投在儿童额头和眼眸上的光里,浮着浅浅的灰尘,呈白金色照亮孩子的金卷发与白肤。广角拍人像的弊端在这张随手一拍的天然构图里变为了优势,建筑线条的纵深排列赋予了画面磅礴的透视感,人物位居画面中心从而得以不被变形,于是整张照片宛如拥有了音浪的回响线条,那是圣家堂里历史的回声。少薇轻轻倒抽了一口气,过了好久,她才吞咽。
伟大的对焦环,对焦了她的画面,亦从此对焦出了她的人生。
很多年后位于纽约的个展上,面对采访镜头,她说:“我永远忘不了我人生里第一次精准对焦的时刻,那是从模糊到清晰的转变,也是我对于外物世界强烈想要捕捉、瞄准的那种动机的实现。可以说,每一次对焦都是一次野心的释放,是找到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的过程,因此我永远喜欢手动对焦的感觉。而我的第一次焦点,是和我年少喜欢的男孩子一起转出的。”
“年少喜欢的男孩子,听上去似乎是个遗憾的青春故事。”那一场展后,记者不免追问。
总是穿得很低调、行事作风也低调的摄影师冲她回眸,粲然一笑:“不啊,只不过他现在是个成熟男人了嘛。”
第44章 第44章宝宝
从焦糖山俯瞰过去的巴塞罗那城美如油画,圣家堂耸峙巍峨,背后果冻海在夕阳下波光粼粼。
从没见过如此美的黄昏,少薇没有举相机,安静欣赏,目光落在教堂、钟楼、飞鸟、车流与晚霞上,落在并肩而走的情侣与亲密交谈的友人上。这是世界真切在她面前展开的一角。
心中的伤感来得不合时宜但汹涌,几乎堵塞了胸口。大概知道这一张机票不过是好心人的施舍,她是无法实名制的冒领者。
“陈宁霄,跟你坦白一件事。”她两手趴在栏杆上,郑重其事地说。
“什么?”
“那天买衣服时就知道你不去了,猜得到是因为我才不去的。如果我识趣点的话,就该主动找个理由说我不去,好把旅行还给你。”少薇回过脸,往后勾着的脚尖轻轻踢着小腿,“但我自私了,没舍得。”
晚风是涂开橙色油画颜料的笔刷,在她玉雕似的脸上薄薄地涂开一层,光影蜜似地流淌。陈宁霄注视她半晌,忽然意识到,她身上有比普通同龄少女更沉静的一种感觉。
像某种橙子。早秋见的,比其他柑橘橙果都更早地见识到浓郁的秋天,芬芳,甜味也很厚。
“我说的,你听到了吗?”少薇又问了一遍。
“听到了。”陈宁霄漫不经心:“不必跟我交代。日落了,珍惜这一分钟。”
他还是很冷淡,白天至今的寥寥对话,不过是他的礼貌所致。
耳旁的嗡嗡震动和美甲敲击屏幕声接连不断。
过了两分钟。
陈宁霄耐心用尽:“你能不能有点manner?”
司徒薇眼睛都舍不得从屏幕上抬:“怎么啦,你们聊你们的,我玩我的。”
“吵。”陈宁霄无情地从亲妹手里抽走手机:“日落后还你。”
“我靠,凭什么?”司徒薇傻眼,一个劲跳起来要抢。但怎么可能抢得过?身高的碾压一目了然,陈宁霄甚至用
不着将手举高。
司徒薇嘴巴瘪瘪:“你还我。”
“那就保证你花里胡哨的美甲在这五分钟里不要碰到屏幕。”
司徒薇挂下脸,不情不愿:“我走远点行了吧。”
竟真的背对夕阳走远了,用背影面对她心心念念的美丽异国风景。